“去那边能拿多少呢？” 当经纪人联系国外的留洋球队时，某男足国脚的首要问题。
如果把同样的命题放到女足国脚身上，她们是作何答复呢？
“球队的成绩如何？城市的环境怎么样？” 某女足国脚问道。
这两段真实的对话来自某位经纪人所代理的球员，前者发生在金元足球时代的中超，后者发生在如今的女超。这不是个别案例，而是普遍现象。
一、 留洋热潮
“作为教练，我肯定希望球员能到高水平的环境中去锻炼。她们有机会去留洋，对球员本身来讲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2022年9月，中国女足主帅水庆霞在接受采访时，表达了自己对于留洋的态度。能出去就要大胆去尝试，挑战自我才能更好更快地进步。
水庆霞的采访可以当作女足留洋的风向标。毕竟今年夏天的女足欧洲杯，给国内女足的从业者带来了更多感官上的震撼，包括主教练与众多的国脚。
日渐崛起的欧洲女足，已非吴下阿蒙，比如荷兰、西班牙。她们的身体对抗、技战术运用、比赛节奏已在飞速提升，逐渐男子化的打法赶超美国女足或许只是时间问题。如果现在再不在迎头赶上，恐怕之后咱们连尾灯都看不到了。
截止2022年底，已有13位中国女足球员前往海外冒险，超越日韩，位列亚洲第1。中国球员的留洋遍布10个国家3大洲，其中10人在欧洲，2人前往澳洲，1人闯荡大联盟。
上届法国世界杯，贾秀全治下的玫瑰只有王霜一人在外拼搏。4年已过，这一次铿锵玫瑰留洋人数达到了两位数，刷新历史之最。
还记得1999年，中国女足饮恨玫瑰碗，屈居世界亚军后，女足姑娘们曾经掀起了一波留洋热潮。从孙雯到王丽萍，从刘爱玲到浦玮，除了刘英之外，其余10名主力都先后留洋过大联盟。
不曾想，23年之后，晚辈颇有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干劲，年轻一代的铿锵玫瑰开启了女足历史上的第二次大规模留洋。
对比99年之后的留洋，这一次的留洋人数虽然值得欣喜，但在如今被视为第一联赛的英超，仍然缺乏铿锵玫瑰的身影。日本虽然留洋人数没有上双，但有3人还在英超，昔日世界冠军仍然保持着在亚洲范围内很强的竞争力。
二、 各方支持
有人此时会问：王霜能否去英超？
其实在结束大巴黎的生涯后，她与热刺曾有机会牵手，但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无疾而终。
22年的夏天，27岁的王霜选择加盟大联盟的路易斯维尔竞技，签约1年半，开启了自己的第三次留洋。这样的转会，一方面离不开足协的留洋政策支持，但更重要的是她个人的意愿与俱乐部的帮助。
武汉女足主帅常卫魏在接受西北望的专访时，详细地介绍了王霜的转会。
“王霜的这次留洋属实有些意外。因为年初亚洲杯受伤后，她就一直在养伤，没怎么跟俱乐部谈起留洋的意愿。赛季开始后，球队成绩不错，积分榜上有比较大的优势，她考虑到在不耽误球队的成绩下，才把留洋的意愿跟我们进行沟通。”
“作为主教练，我是很不舍的。但我做过球员，从她的角度是能理解这种的诉求，有时候转会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如果这次不好好把握，可能机会就没了，王霜本人很想再帮家乡拿一座冠军，但留洋的动力让她最终迈出了这一步。”
最终，在俱乐部和体育局的帮助下，王霜的转会迅速达成。由于美国大联盟的玩法是选秀权，不同于欧洲主流的转会交易，因此武汉女足与王霜达成了君子协议。基于双方的信任，球队和体育局为她的留洋提供了最大限度的便利，而王霜允诺结束留洋后首选就是回归母队。
相比王霜，00后潜力新星张琳艳早就有留洋的意愿。22年年初从广州队租借武汉队的张琳艳，时刻跟武汉女足保持着留洋方面的沟通。
在22赛季女超开赛后，张琳艳迅速融入球队，球队连战连捷，自己坐稳主力的同时还暂居射手榜头名的位置。东亚杯结束，00后新星留洋愿望达成，租借加盟瑞超的草蜢队1年。
“由于女超开赛初期张琳艳融入得很快，球队长期霸占榜首，确立了很大的积分优势。在这种情况下，张琳艳的留洋自然而然就能很快达成。老实说，俱乐部引进实力派的球员，肯定是不想让她们轻易流失，王霜和张琳艳又是队内的中流砥柱，但既然她们有意愿留洋，而且武汉成绩稳定，何不成人之美呢？”
常卫魏表示球队已经与张琳艳签署了更长的合同。留洋租借1年后，俱乐部还会与她继续沟通是否留洋的事宜。
值得一提的是，为了保障这两位女足当红国脚的留洋，武汉队还设立了海外办事处，专人专点帮助国脚们解决场内外的事情，免除她们的后顾之忧，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训练比赛之中。
按照当地的生活成本，俱乐部考虑给予每人每年的留洋补贴不低于30万，这些主要用于保障她们的交通、饮食和住房等等。
张琳艳也特别争气，留洋后用努力与数据回报了老东家的悉心照料。她加盟草蜢后即插即用。在出场的10场比赛里，已经奉献7球7助攻，是队内绝对的主力。 如今，张琳艳也是留洋大军中数据最好的球员。
除了武汉女足之外，上海女足也是留洋的主力。在这份13人的留洋名单中，从上海走出去的就有7人，占比超过一半。像唐佳丽、杨莉娜、沈梦雨都在耳熟能详的联赛，如西甲、法甲和苏超。肖裕仪、吴澄舒等人则前往了身体对抗激烈的澳超。
“不管是租借还是转会，她们都是上海走出去的孩子，我们会通过各种方式解决她们的后顾之忧。” 上海足协秘书长林毅谈到了留洋方面的支持。既有政策方面的，也有薪资补贴的。不同的球员，情况会略有差别。
当然，在这些留洋的球员中，有些姑娘为了实现留洋，不惜放弃体育局内的编制，自个掏钱，只为梦想仗剑走天涯。
正是有了这么多把追求自我提升与成长放在首位的女足姑娘，她们的勇气与坚持，她们的探索与隐忍，才让玫瑰的芬芳在欧美的大陆上弥散开来。
三、留洋答案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用这句话来形容女足的这次留洋最合适不过。
从这次留洋的13位球员的留洋特点来看，大部分姑娘的合同年限都在1年上下，即23年的夏天到期。换句话说，为了23年世界杯的备战，中国女足国脚们集体留洋。
同时，只有三成球员的出勤率达到了两位数，这与她们在国内差距不小。当然，这其中有加盟时间长短、伤病与赛制等多个因素的影响。
这样的短约，甚至竞争之下牺牲的出勤率能否能提高球员个人的水平，提升国家队的国际竞争力。在这里，我们需要打一个问号？
某位经纪人告诉我们，只要是有实力出去的球员，总归是一种积极的信号。“正如水庆霞之前所说的，唐佳丽的留洋真正让她有了大的提升，比如身体对抗、心理的抗压能力，最终让她在亚洲杯决赛展现出来，帮助球队逆转韩国，拿下冠军，这些都是实打实看得见的。”
“这么多人出去，这其中肯定会有某些球员踢不上球，出场机会寥寥，但你想想她们在那边训练和比赛所感受到、吸收到的东西，回国后传授给小队员也是财富。像男足早些年传出的曲波与热刺，张玉宁与莱斯特的转会，如果他俩20年前能如愿以偿加盟英超，现在带青训做教练，是不是会更好地帮助年轻球员成长呢？”
这样的观点得到了常卫魏的认可。武汉女足主帅表示合约一年甚至再短对于个体的成长都是利大于弊的。
“比如李梦雯与杨莉娜所在的巴黎，如果每场都能有机会登场，不管是主力还是替补，这样出勤率能持续一年半载，对于她们的锻炼价值远远大过在国内的比赛质量。等到她们退役转型教练，这些老国脚们对足球的理解，看东西的眼界与思考问题的广度，对于女足的发展都是很好的，留洋的经历是受益匪浅的财富。”
“像沈梦雨和沈梦露她俩在苏超，水平固然没有巴黎女足那么高，但她俩能以主力或半主力去竞争，去多踢一些有压力有对抗的比赛，也是十分难得的。未来这些留洋的球员，都能帮助中国女足增强在国际赛场的竞争力。
“我一直有个观点，像王霜张琳艳这样的球员离开，对武汉女足的成绩和战绩肯定会有影响。但如果俱乐部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锁住家门不让球员出去，那么国家队成绩的提升是很难的。因为只有国家队成绩得到提高，女足才会得到更多人的关注，民众参与的积极性才会更高，才能更好地夯实女足的根基，各家俱乐部才能拥有未来更多的可选之才，这才是一个良性循环。”
新时代铿锵玫瑰的留洋行动，究竟是洋务运动，还是明治维新呢？23年的女足世界杯给不了最终答案，真正的解答是在未来的许多年……
中国女足这艘大船，留洋只是导航仪，要让方舟驶向成功的彼岸，定要众人齐心，在小利面前顾全大利，才能抵达最终的目的地。因为单靠球员、教练和俱乐部是远远不够的。
作者：徐泽鑫
